东瓯昏晨
杨一欣
提起东瓯,知者甚少。而少有的知者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那条横亘的江水。这条江承载了连绵的历史,让人不禁觉之厚重,仿佛是一本泛黄的千年笔记,朝人贴面而来。东瓯现称温州。对于如今的这个称谓,东瓯更像是一名老者,历尽沧桑而终被世人所遗忘了。百年前的炮台炮轰,千年前钟塔钟响,它们叩出了天际的鱼肚白,照出了这片东瓯古景。
首先说说古村落。踏着黝黑的石板,滑腻的青苔在罅隙中抬头,它们朝着古村落的屋檐,正如这篇屋檐面朝着历史。它们像是在时间旅途中被抛下的古老物件,跟随着青山古钟静听着南戏昆曲。千年前的旅人走了,如今来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石瓦汇聚了多少朝还记得这古老气味的雨水,连绵地敲打成节拍,在“滴答”的拍子中瓦檐、古镇、东瓯行过了千年春秋。如今,《张协状元》还会在这里重演,而我不禁问,古村是否寂寞。因为它们不能倒,不能相同于其他,就只有自己一个略带苍茫的背影被剪贴在地平线上。多么孤单、孤独啊。
相较雁荡山、楠溪江,我更爱去王十朋墓。王墓前还会有游人凭吊,不过越来越少,且不是凭吊感触,而是作为游点了。石墓不算大,只有百米,冢前守护石兽也愈变得不成模样。它们被时间腐蚀去了棱角,随这块坟中的大才子注视着络绎行人。这东瓯第一位状元,失落落地躺在墓中,听惯了远山几万次不绝的钟声。每当他看见游人千面与听见杂乱噪声,他都要咽下这历史沧桑的独特难忘滋味。没有人记得他留下过什么著作,只知道这里是东瓯必来的一块才子坟地。
在钟声里,东瓯愈发沧桑,他走了许久许久。有时,他会像一个拄杖老人,从塔上凭江远眺来注视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塔、古村、墓安静地卧在瓯越土地之上,不发一语,只待那日会被记忆、时代所拾起。这里真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