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稻草情

眭志明

家乡武进九里地区历史上是全国闻名的水稻之乡，盛产优质大米，誉满全国，人人爱吃，家家赞赏。所以，家乡的农民家家户户种水稻，块块田地种水稻，经济效益很好，每年稻谷丰收满仓，稻草堆积如山。大量的稻草是农民造房盖屋，烧饭炒菜，防水防雨，保暖保温，生产生活中的重要资源。

1943年，父亲送我上学校，先在附近祠堂破庙里读了两年私塾，第三年村上办起了小学，学校就设在村东袁姓一间废弃的草屋内，经过整修，屋顶盖上厚厚的一层稻草，地面烂泥地刨刨平，四周墙壁刷上雪白的石灰，门口竖一根高高的旗杆。一间草房前为教室，后为宿舍，当中挂一块油漆的黑板，20多位学生自备课桌椅，一所乡村小学就在这个草屋内诞生了。从此，周边村庄的孩子背上书包，三五成群，沿着乡间小道来到学校。学校不断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寂静的农村一下子充满生机和希望。成才的知识人士就是从草屋内走向光明，是从草屋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家乡用稻草搭建的窝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村前宅后及田埂、河边的窝舍是用来防止盗窃、看管瓜田以及捉鱼捕蟹的临时草屋，搭建得非常牢固，大风大雨吹不垮，上面盖的、下面铺的都是厚厚一层稻草，住在里面舒适暖和，小时候常与大人争着睡窝舍。

鱼蟹是当时农民一大副业收入。秋冬季节，北风吹，蟹脚痒，开始捕蟹，稻草绳是主要捕捉工具，粗大长的绳索白天烟熏，晚上沉入河底。外面西北风呼呼吹，运河边捉鱼捕蟹的窝舍内暖洋洋、笑哈哈，一只又一只肥大的大闸蟹沿着绳索自动爬到农民设计的网兜里。

到了冬天农闲季节，农民则用大量的稻草搓稻草绳，编织稻草帘子、草席、草鞋等。用稻草在竹园、菜园、房前、屋后扎篱笆，以及盖墙、盖田、灰堆也要用稻草，稻草还为猪窝、羊圈、鸡窝遮风挡雨，解决牲畜过冬大问题。寒冷的冬天，农民家用火钵、脚炉取暖，为了延长取暖时间，都用稻草编织脚炉窠，家中有小囡的还可用脚炉烘尿布，很多人家还用稻草做饭窠，米饭、菜汤、粥放在里面保暖效果很好。把稻草切成一寸左右，拌在泥里粉刷墙壁，涂在上面干后不断不裂缝。把稻草切断和豆饼、棉籽饼拌在一起是冬天里牛吃的最好饲料。大量的稻草铺在猪圈里，经过猪踏、撒尿就变成庄稼增产粮食很好的有机肥料。把稻草扎成米囤，存放粮食，既干燥又不会霉变。扎成上面小下面大的立囤，底下放上火把，冬天小孩站在里面暖和不哭不闹，大人可以放心地在囤边做自己的事。

还有不少农民会在稻谷、麦子成熟的时候，在田埂边扎上许多稻草人，有头有脚有手，四肢齐全，头戴草帽，身穿破衣，手拿棍棒，随风吹动，稻草人左右摇摆，手舞足蹈，凶相毕露，驱赶前来偷窃粮食的田鼠麻雀。有了稻草人的站岗放哨，田鼠逃走了，麻雀飞远了，粮食增产了。麻雀最怕的是红色和响声，上世纪50年代全民捉麻雀，到处敲锣打鼓，红旗飘飘，人山人海，麻雀吓得没有藏身之地，最后走向灭亡。后来科学家研究发现，麻雀对农作物利多害少，所以麻雀又能活下来了。

多余的稻草卖给窑厂，捆成五六十斤一堆，两人扛，一人称，一人打码，用的是中国传统的数码字，烧出来的灰色砖瓦供农民砌房造屋，安居乐业。

昔日落后的农村，农民把稻草当成宝，处处派用场，人人少不了它，它为农业生产、农民生活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随着时代的变迁，现今农民收割用机器，只要稻谷不要草，大量稻草留在田里，扔掉没有人要，野火不能烧，污染环境，明文禁止，只好烂在田里，成为难以处理的垃圾。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稻草定能开发利用，变废为宝，继续为人类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