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余香
巴蜀多山。这多山的地理特征，不仅造就了峡谷纵深、水流湍急的自然特征，还造就了一种特殊的闲适的文化——茶文化。
巴蜀的群山，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私保护起来。自古战乱就少的天府之国保留着未经污染的天空、大地、流水，这给茶的生长提供了很好的自然条件。悠闲的人们无事之时便聚在一起聊天。茶，便成了聊天时润润口舌的必备。走在四川大街小巷，处处可听到水浸茶发出的“吱吱”声，闻到茶所发出的清香。而我，便是闻着茶香长大的。
记得小时候，闲着无事时，便钻出家门，跑到小路旁的茶馆里去。四川的茶馆可不像别地，把人装在一个大笼子里，只让笼子里的人自私的品味着循环的茶香——可笑的是人们还以为得到了利益而疯狂地往里钻——四川的茶馆全年敞开着大门，恨不得把整间屋子的香味全散发出来，让过往的行人伸长了脖子，闭上了眼睛，张大了鼻孔，只通过嗅嗅这空气中的清香，然后被这清香“劫持”，钻到这间敞开大门的屋子里去喝上一杯。更有甚者，随意找个大坪地，摆上一张四角桌，几张凳子，便在旁边煮着水等着茶客来。所以，整个四川都是香的。
茶馆里设施并不多，也不奢华。四角桌，长扁凳，再加上店家的盖碗茶——茶不需太好，只要浓、香便可。有这几样，便能吸引大量的茶客。我记得我去的那家在当地还小有名气，生意很好。来的人只需给店家打个招呼，逗一逗店家的“小娃儿”，然后把钱给他，便能从边上台子上拿一杯已经泡好的浓茶。和几个“牌友”打打桥牌，和几个老乡聊聊天，亦或只是看看街上的风景，便能坐一下午。当然，加水是免费的。
当时的我，自然是喝不出茶的优劣，我也没有“几个角钱”可以让我买一杯茶来喝。于是，我做的更多的事是坐在店里，霸蛮地占着一张长扁凳，听听这堆的趣事，看看那边的牌局（虽然我也看不懂），闻着令人迷醉的浓香，消磨着白天的时光。店家人也好，对我采取“放任”的态度，这让我至今都感觉很好。
只是，这些都只是当时了。去年回老家的时候，除了感慨老家的发展之外，我疑惑，老家似乎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后来我才发现，少了悠闲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喝着茶的“闲人”，多了坐在奢华沙发上吸着名烟，看着电视的“忙人”。不知什么时候，慢节奏的生活被人调快了，那种破旧的老式茶馆不再是人们的宠儿。茶馆依旧是全城遍布，可是能让你免费加水、占着位子消磨时光的店家没了，敞开露天的茶铺变成了“严防死守”的“堡垒”，店主带有些随意熬煮的盖碗茶变成了经过人工很多工序的精品乌龙，破旧的椅子变成了宽阔的沙发，小小的扑克变成了大大的自动麻将机……真是一切都变了。
那家曾经小有名气的茶馆也早已“关门大吉”。也许是它太慢了，不再适应现在的速度。但，我想，如果连喝茶都要快，原本品茶聊天的生活变成了只是简单的喝水赚钱，那我们的生命还有“休养生息”吗？忙碌的意义又何在呢？真希望留那么个茶馆，没有自动麻将机，没有豪华沙发，没有盯着你的老板；只有那最初的淳朴与自然，那挥之不去的独有茶香，指引着我们找到回家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