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发生的故事
王慧青
我真地不愿意描述，不愿意描述我所听到的说了无数遍的道貌岸然的谎言，描述我所看到的蒙昧无知的人们，那里或许有我的邻人、朋友、亲戚，而这样的故事却无数次的上演在城市里。它如大合唱中某一个人唱走了调，它是我们这个和谐社会的不和谐音。让我耐着性子去写吧，我不知道这微不足道的力量能否去诠释一个公民的“责任”。
你看，那里扔了什么东西——人们蜂拥而上，去抢袋装的洗头油或是不足200克的洗衣粉，因为那是不劳而获的，又不会有如小偷进派出所的危险，所以有些人宁愿在这等上半天，也不愿意亲自动手去获得比这多若干倍的价值。他们哪里知道，到他们手里的东西的确是少得可怜，因为“托儿” 们早就聚精会神、虎视眈眈地盯着，而台子上扔东西的给“托儿”们十件的同时，为了掩饰一下，可能也就偶尔给众多的“外人”一件。你在感慨人家好运气的同时，自己已经上钩了。再看台上的老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在多次的磨练之下，早就练得巧舌如簧，笑容可掬，滴水不漏，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再加上时不时地幽上一默，或做个笨拙的舞蹈动作，还会唱几首诸如《傻妹妹》、《大舌头》的流行歌曲，人们——尤其是目不识丁的老太太们觉得这小伙子还挺可爱的，就听他说吧，更主要的是等会儿还有机会抢上洗衣粉呢！
那位老兄又在发表动人心弦的演讲了——有人说我们很傻，为什么会发东西给人们，又不要人们一分钱……听到这里，人们的兴致再一次被调动起来，关于“发东西”、 “不要钱”的字眼早已使人们心潮澎湃了，情不自禁地向前涌。听他说吧——我们是为了给我们的 ⅩⅩ产品做宣传的，我相信我们所有的父老乡亲都是善良的人，对不对……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恶人，于是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对！”人们早就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今天，我们的厂家进行特大优惠，价值二百九十八元的大礼包外加一百五十八元的高级相机都免费送给人们，大家说好不好……“好！”人们听到了钱数之后更加欣喜若狂，真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而那位在台上窃喜的老兄发挥得越发淋漓尽致——好，请父老乡亲们往前来，伸出你们的手，我一人免费送一套……人们拼劲力气向前挤，生怕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儿饼被别人捷足先登而抢走。这时人们像疯了一样举起手，——好，这个小伙子，看你这么执著，我们先给你一套……于是那小伙子在被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拿走了第一套，人们愈加疯狂，而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他们的“托儿”呀！表演还在继续，他们的伎俩要让人们乖乖就范，又有苦难言，有冤难伸——小伙子，我们这套产品，这套总价值达四百多元的产品，如果只要你拿出一百块钱你愿意不愿意……“愿意！”，说完就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一百块钱，高高擎着，生怕人们看不见，台上的那位仁兄顺势接过钱。这时人们情绪有了些许变化，因为这一百块钱尤其是对老太太们来说毕竟不是小数目，而台上的仁兄很快就把钱还了回去——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诚意，对于有诚意的人我们是免费的，而对于那些不想给我们做广告，只想占便宜的人我们很鄙视他们！如此几次，台上的老兄发了好几套产品，而无一例外，都把钱还给了那几个人，于是那几个“托儿”就在众人面前提着价值达“四百”多元的产品，耀武扬威又得意洋洋的离开了，惹得人们垂涎三尺、欣羡不已，都想着白白得到那几套“四百”多元的产品，有的还设想着怎样用那个照相机带着小孙子去公园游玩时照张像。好，关键时刻到了——各位父老乡亲，我看到各位都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对不对……“对！”没有人说“不对”，落得一个在众人面前“贪便宜”的坏名声，看起来每个人都非常珍视自己的名誉的——好吧，那我们这套价值“四百”多元的产品，如果让你象征性地拿一百块钱，你愿意不愿意……“愿意！”大多数人都相信钱会像刚才一样退回来，便义无反顾地拿出钱，而对于那稍有犹豫或者钱没带够的人自有招数——我看咱这有没有贪便宜的人，大家看啊，看那些贪便宜的人都不敢向前来，这样的人多可恶啊！于是又有人也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掏出了那辛辛苦苦挣来的一百块钱，还有的赶紧跟熟人去借，就这样绝大多数人都举起了钱。还有最后一招——这些钱都是大家心甘情愿拿出的是不是？没有人强迫你是不是？——“是！”失去理智的人们、被利益驱使的人们、虚荣心作怪的人们都异口同声地响亮地回答着。如此连问若干遍，直到人们说“是”把嘴说麻了，把嗓子喊哑了，台上的仁兄携几位助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们的钱都尽收囊中，才把产品，那些价值“四百”多块的产品给了人们。人们也在等着，在满怀希望等着退回那百元大钞，任他们痴痴地等吧，台上的人早已退到了“幕后”数钱去了。人们后悔不已，尤其是老太太们心里还在喃喃说着“不是不要钱吗？”但由于那“是”字的承诺，却令他们有苦难言，只得悻悻地离开。
人们残存着希望打开照相机——外壳坏了，零件散了；用用洗发水——头发掉了，头皮多了；使使洗面奶——脸变黄了，疙瘩多了……
当文章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希望看了这篇文章的人们能警醒一下，剖析一下受骗的根源，这样，就会减少许多“不该发生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