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静悄悄

父爱静悄悄
文/小荷
母爱似水，父爱如山。
我的父亲个头不高，清瘦。在我记忆深处，父亲是个沉默的人，话不多。不管日子多难，他都从不会向家人埋怨。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算好，只能种地养猪，养蚕种菜，借此养家糊口，贴补家用，那时候，怎么努力挣钱都不够用。父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就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螺丝，辛苦的挣钱养家，一个人挑起了家里所有的重担。
一
那年，我考取了师范，虽然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了起来，但是哥哥结婚，我要上学，这一大笔的开销还是让父亲挠头。那几日，我看见父亲坐立不安，经常和母亲一起小声嘀咕，生怕我和哥哥听到。最终父亲和母亲商量达成共识，决定让我带走家里所有的钱，那是卖猪和卖蚕茧的准备为哥哥置办婚礼的钱。当我谨慎小心的把那些一张张百元大钞如数上缴学校财务的时候，我暗暗告诉自己：将来无论怎样，都要好好的孝顺父母，照顾哥哥。至于哥哥结婚的钱是从哪里挤出来的，我不知晓，也没有过问。那时的我，还不能体会一个家庭“抽筋断骨”的艰难，如果我懂得，或许我不会读师范。我也更感激，父亲当年允许我读师范，如果没有父亲的支持，或许就不会有今天执着教育的我。
当我细数往事，父亲的种种从未表达的父爱此刻那么清晰，那么让人难忘。父亲总会在我上学的每个清晨，为我做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总会要求哥哥，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不管家里多忙，父亲都不愿意使唤我……
最让我无法忘记的是父亲的“鱼冻”。所谓的“鱼冻”，就是艰难日子里，用小鱼和黄豆在一起炖，冷却后，它们会自然凝结在一起，吃起来特别美味。上中学那会，特别是冬天，家里真的没什么可以打牙祭的。
父亲说给我和哥哥做鱼冻解解馋，我们开心得不得了，那是父亲多年一直保留的拿手菜。父亲在门前的河里捉了很多小鱼，我们看着父亲切姜放葱，煎炸烹烧，小火慢炖，我和哥哥馋得围着锅边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我确信那是我吃过的最美的味道，那样的鱼香温暖了我们一个又一个冬天。小时候，只要西北风起，我们就会嚷着要父亲做鱼冻吃，而父亲也总是很乐意，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为我们烧过多少次“鱼冻”了。
去外地读书的日子里，父亲每到冬天总会为我炖上一些，让我带着去学校，他说，天冷，不会坏，可以吃得久一些。如果细嚼慢咽的话，我就可以连续吃上几个星期。那味道陪伴我在异乡生活了三年，至今不忘，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唇齿有鱼香。虽然成家后，自己也按父亲的方法尝试着做了几次，可是味道总不如父亲得好。粗心的我，哪里知道，那又是我如何能烹出的味道呢？
小时候，父亲喜欢读书，特别是有关历史的书籍。记忆里，父亲的床头总会有一本书，每天晚上不管多忙，他都会读上一阵。后来，我工作了，父亲还经常让我从学校图书馆帮他借书来读。最近的十年，很少看到父亲读书了。父亲老了，眼睛花了，白天干点活，晚上沾床就困了。书自然也就放下了，可在我眼里，父亲一点都不老。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父亲慢慢憔悴了容颜，苍白了头发，可对于孩子的爱不减当年。无论我三十而立，还是四十不惑，在父亲眼里，我依然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结婚时，父亲叮嘱我，要做个孝顺的儿媳。有了孩子，父亲教导我，女人要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父亲悄悄地教我做人做事，让你想拒绝都不行。如果我有一点好脾气，如果我有一点善良，和我的父亲是分不开的。
亲爱的父亲呵，我想一直做个孩子，一个您眼里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我只希望您身体康健，岁月不老，这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二
人都说“老小孩”，就是人愈老，性格愈孩子气。最近五六年，父亲年龄大了，明显感觉到他像个孩子，对我的依赖更多了。
我从师范毕业后，一直没有机会回到父母身边工作，每周只有星期天才可以回父母家。如果摊上事情，有时候可能几个星期都不能回去。父亲想我和孩子，他从不说，他有他的方法。他总会在母亲身边念叨：“今天星期几？是不是该到星期天了？”父亲用这样的方式想念女儿，只要母亲跟我说“你父亲又问星期几了？”，我就知道出嫁的女儿得回家了。无论多忙，周末我都会空下一天或者半天的时间，买上父亲爱吃的零食和蔬菜，带上孩子回娘家。简单的一起吃顿饭，陪他们聊聊天，去他们的田地里看看。这样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好多年，虽然有时候周末的时间很紧张，但是看了父母，整个星期我就心安了。
2015年10月1日，父亲生病住院，我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父亲嗜酒，一辈子不知道喝过多少酒，怎么劝都戒不了。长期饮酒，暴饮暴食，导致患上了胰腺炎，疼得厉害时，走路都困难，医生给的治疗方案是禁食一周，吊水消炎，补充能量。看着父亲瘦弱的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吃，每天还要挂上八九个小时的盐水，我心疼得要命。
那些天是我在医院呆得最长的一周，也是我和父亲接触最多的一周，每天陪父亲吊水，搀他去厕所，给他洗脸倒水，陪他聊天，寸步不离。我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只盼父亲早日康复。
入院后的第三天早晨，医生还没有查房，就一会功夫，父亲不见了。我疯狂的打电话，就是没有人接。我焦急的跑到医院门口，希望可以找到父亲。不出所料，父亲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我时，他把袋子递给我说：“这里是新鲜的小虾，拿回去炒给子河吃。”子河是我的儿子，每次回妈妈家，父亲总会买小虾炒给他吃，他说，小孩吃虾可以补钙，这是人家从河里逮的，没有污染。他又出去买小虾，他生病的时候依然想着我和我的孩子，提着沉甸甸的袋子，我又气又爱，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告诉父亲，生病了，不要到处乱跑，想吃我自己去买。父亲连说没事，没事。可我知道，哪里会没有事呢？他都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万一有闪失，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父爱如山，他总以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可是，亲爱的父亲呵，您可知道，在我们心里，您就是家中最高的山。我们依偎在您的山头，那才是最幸福的陪伴。
爱你最深却又不表达，他嘴上说别操心家里，心里却总盼望你回家。这就是父亲！
三
人们总喜欢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是劝慰人珍惜眼前人，珍惜拥有。在我看来，对于父母的珍惜，做得不一定说，说了也未必做得好。
对于父亲，我一直很愧疚。
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在外地读书。
我不忘那是一年秋天，塔山闸的东边大堤上，杨树叶落了一层又一层，铺满了两边的大堤，看了不免让人心生悲凉。进了家门，我喊妈，结果出来的是父亲。他高兴的接过我的包，告诉我，我妈去二姨家了。我当时很不高兴，明明知道我今天回家，偏偏要去二姨家。我已经忘记当时和父亲说什么了，但是，我记得那时我有返回学校的想法，那一刻，我特别想哭。
父亲不是家吗？想想如果换成现在，我一定不会有那么幼稚的想法。父亲也许早已不记得这件事，也许在他那里，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女儿的家。我为当年的幼稚自责，为曾经那样误读父亲感到惭愧。
为了和父母保持联系，我把父母的手机号都做成了小号，并绑定了父亲的手机，我来支付话费。平素里，我和父亲是很少打电话的，除非找不到妈，才打父亲的电话。每次和父亲通电话，他乐得像个孩子，特别高兴。我却高兴不起来，惭愧的我总以为给父亲做了很多，那一刻，我发现，我做得太少太少……
生活中，我们总是把最好的给别人，对于身边在乎自己的人反而容易忽视。陪老公孩子，陪朋友同学，却唯独忘了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父亲。
我很开心，我还有机会弥补那些年亏钱父母的，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每次回家，都陪父母照一些照片，把这些照片保存在手机里，空间里。我不能说自己是最疼父母的，但是我一定是最有心的。你养我小，我陪你老。亲爱的父亲啊，以后的日子里，让女儿陪伴你，看一路风景。
父亲节，呈上我最真诚的祝福：
愿天下父亲节日快乐！
愿我们的父母身体康健，岁月不老！
愿天下儿女孝顺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