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夏天(一)

有关夏天
December

1.

黄昏的光照进巷子里，把江思的影子拉得冗长。江思一边缓慢地向前走着，一边专心地盯着手里的冰淇淋，小心翼翼防止奶油化开。

过了这个转角再走十几步，江思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她腾出右手去裤兜里找钥匙，找到后再把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插进锁孔里，伴随着钥匙的转动声，门开了。江思站在门口换鞋，头也不抬，向屋里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换好鞋的江思先去把吃完后的冰激凌包装扔掉，然后放下书包，走到客厅把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拉开窗帘的一瞬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好像染上了余晖的暖黄色，她忍不住眯起眼又看了看远方的落日，耀眼得仿佛要灼伤她的眼。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江思回过头去，女人穿蓝色的连衣裙，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起来，江思喊了一声“妈”。女人看着她，皱了皱眉，“你吃东西又把衣服弄脏了。”

江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深色T恤，上面的确有一块醒目的奶油。“还是弄脏了……”，江思的口气里带了一点懊恼，她揉了揉自己的刘海，以同样的语气说道，“妈，今天是不是……哥哥的生日？”

江思没有敢去看妈妈的脸，而此刻女人的脸也正如江思担心看见的那样，一刹那苍白得毫无血色。

“管好你自己就好了！”片刻后，女人才以一句语气强烈的话回答江思以掩盖自己的慌张。其实如果江思能够认真一点点就会发现，妈妈眼里竭力掩饰的悲痛。

江思提起书包，“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以不大不小的力度，正好可以让女人听到的声音，把门关上。





2.

江程是比江思大两岁的亲生哥哥，江思讲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阿程”，听到妹妹说的第一句话是自己的名字，江程开心地抱起小小的江思，当他试图抱着她旋转时，他被一旁的父母制止了。事实上，他能抱起她已经很吃力了，所以他把江思放回妈妈的怀抱里，然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兄妹俩的童年，在哆啦A梦黑猫警长和隔壁家的小红小明小黄的陪伴下亦如泡泡枪里喷出的五彩泡泡一样光鲜美好。

直到有一天，江程被大姨带走的那个清晨。
江程穿着白色的衬衫，巷子里的风吹过，他身边是牵着他的大姨和巨大的黑色拉杆箱。妈妈在哭红了眼的江思面前蹲下身，用手擦干她的眼泪，一边安慰着，“哥哥只是要去大姨家玩，就像你后天也要去外婆家过暑假一样啊。”江思相信妈妈说的是真的，可是她就是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江程站在那里，像小小的要去远方流浪的人儿一样，望着鼻涕眼泪一起掉的江思，用江思听过的最好听的嗓音说，“思思不能跟哥哥一起走哦，这样哥哥才能找到魔法，把思思一直想要买的玩具全部带回来。哭了就不漂亮了啊。”

几米外的江思就奇迹般得停止了哭声。

“那我们走了。”大姨拢了拢头发，朝江思的妈妈说道。

江思的妈妈点了点头，低头对江思说道，“我们回家吧。”江思一直盯着边走边回过头来看她的江程，拼命得朝他挥手，她来不及说再见，因为他们走得太快了。

她只是拼命地挥手，一直。



你看，一切都在那个时候就埋好了伏笔。任凭记忆抽丝剥茧回到最最初的样子，他还是没有说再见，没有说他会回来。他只是说她的玩具会回来，他甚至来不及说再见，当然是来不及说还是不能说，永远不得而知了。

像极了江思长大后嗤之以鼻的烂俗肥皂剧情节。





3.

八岁那年的暑假，距江程离开已经两年。江思收拾自己最漂亮的几条连衣裙和几本安徒生童话的绘本，和妈妈一起去外婆家避暑。

江思已经不再扎两个羊角辫了，她让妈妈给她梳了一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