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陌(一)

巷陌
八号 　　
巷陌
01
巷陌的故事被时光涂上了回忆的颜色，承载着记忆中不会走丢的夏天。
02
十六岁之前，我住在一条巷陌里。
巷陌有着纤长质朴的眉眼，幽凉的石墙角给青苔生命力，而石墙外的天空有着非常干净的颜色，像颜料盘中未经调染的纯蓝。
喜欢看晨风扬起嘴角，用修长的手指轻挠我的姜姜。然后姜姜会边跳舞边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像一个扎着蝴蝶结舔着棉花糖天真浪漫的孩子。
姜姜是一盒小盆栽的名字。爱穿俏丽的绿裙子，午后的阳光喜欢在她的小脸颊上覆一个闪着淡淡金光的吻。我把她从小商铺里带回家，觉得她应该有一个名字，而姜姜很好，读起来有一种极富渲染力的温暖，好像毛茸茸的日光偷偷爬到碧绿爬山虎霸占的石墙上。
常常在阳台上逗弄姜姜，和她一起看楼下青灰色的石板路。暑假的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胖子经常会跑到我家楼下，气喘吁吁的，他左右看看逮着个没有大人注意到他的机会，比划一个我们约定好的手势，我就把早抄在一张白纸上的作业答案扔下去给他，然后看他紧张兮兮盯着白纸慢悠悠飘下来的表情乐出声。偶尔曼曼会跟着胖子一起来。曼曼是胖子的小表妹，跳舞的，很瘦，眼睛特别大。总穿着各种颜色带花边的褶子裙，腼腆地冲着我笑。
曼曼来的时候，我会跑下楼，带几颗荧光糖纸包着的水果糖，给曼曼好几颗，留好几颗给自己，然后在胖子可怜巴巴眼神的注视下，往胖子摊开的双手里扔上一颗。
“再给一颗，等哥发达了，天天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的音色也像个胖娃娃，闷厚，但是讲话的内容加上他夸张的语调，却活像街头叼着烟拎着棍拽拽的痞子。
“切！那时我早就穷得只剩下钱了，花不掉也不找你帮忙！”我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摸到一颗糖果，翘着嘴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把糖果扔给胖子。
曼曼轻攥着裙角，嘴角弯成一弯恬静的月牙，眸子文静中隐约着欢俏。
巷陌里栽着的老榕树筛下的斑斑光影，平铺在曼曼和胖子的脸上。知了的歌声一浪高过一浪，石墙角上幽绿色的青苔和青灰色的石板相互挑逗着。
03
“吖，我思量着想要断网几天，赶紧把作业全部杀死，再痛痛快快地玩，结果……我坚持了一个早上，心中的恶魔就操控着我打开了电脑！”我捏着曼曼的手，沿着巷陌边走边亢奋地“演讲”。
“而且喏，我妈她把我送到我家隔壁李老师那里学习奥赛，李老师他每天还额外布置好几道题目给我们带回家做，我都代表正义和他说了，他居然不为所动，转移话题，超级过分有没有！”
曼曼嗓音软软糯糯的，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有时插上一句：“对啊，我也听说李老师为人很严格，家教尤其严，所以他的儿子听说非常优秀。”
“唔，是啊。”我点点头，发觉身边少了一个人影，“胖子呢？”
曼曼轻轻一笑，手指指着刚刚路过的小卖部。胖子正掀开盖在冰柜上被尘埃染成浅灰色的白棉布。
我冲过去，手重重地拍在胖子结实的肩膀上：“胖子，我也要！”
“我的妈呀！”
胖子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吓了一跳，张开嘴欲要与我“大干一场”，但看到我用意念写满“背离组织，罪该万死”的眼睛，他窝囊地缩了缩脑袋。
我毫不客气拎了两瓶可乐，塞给曼曼一瓶。
胖子慢腾腾地在裤兜里掏钱，几张皱巴巴的一元钱纸币和几个银晃晃的硬币被他依依不舍地嫁给了小卖部面部慈祥的老奶奶。
日光落在巷陌的石墙上，这种明亮不晃眼，禅意逶迤飞来。
胖子拧开他的可乐，仰头猛喝一大口，微微皱眉，打了一大个嗝：“你们女生的话题，真的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无聊啦！”
我轻蔑地哼出声，一用力，拧开手中爬满小水珠冰凉凉湿漉漉的可乐，簇簇的泡沫争先恐后涌上来，携着汽水味。
嗯，满满的，夏天的味道。
04
“李老师，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