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久居深海(一)

原谅我久居深海
隽_极落 发表于 2014-08-22 21:28:58 阅读次数： 68
　　
Preface

她从没见过，这样好的海。
是湛蓝的吗？不是。灰暗肮脏，令人厌恶。
是广袤的吗？不是。狭小急促，令人窒息。
是纯粹的吗？不是。矫揉造作，令人恶心。
她喜欢这种，肮脏的感觉。

part 1

她回家的时候，女人正抽着香烟用拖鞋抽打小言。她没有说话，直接拿起扫帚打落那只拖鞋，同时也听见了女人的娇喘。扶起小言，她走进破旧黑暗的小屋子。拿起角落里的火柴点亮蜡烛，小言头上有一片血瘀，他看上去很难受，却使劲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来。
“活该。”她不知从哪抽出一块斑斑血迹的布，出了门。小言只听见玻璃砸碎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咒骂声。她进来，把冰块放进布里，然后放到小言头上按了几下，小言咬紧唇，感激的看着她。
这个嘴硬心软的姐姐啊。
她见他不动了，把布往他手里一塞，说着：“自己拿着敷。别指望我来服侍你。”
“嗯。柜子里有几张书的残页，我今天去捡垃圾的时候发现的。那上面写着什么，什么……反正是很多字。”小言看她连忙跑过去拿纸，才缓缓浮出一个微笑。能让你感兴趣，是多么艰难啊。
她从老旧泛黄的柜子里拿出那几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微笑却一瞬即逝。不知是什么书中的，上面的标题是《项脊轩志》。她认识的字不多，而且这些纸上写的东西很奇怪，她看也看不懂。
可惜。没有新华字典。那个只有三十七公里外的小县城的小书店里才有得卖。她上次和翠心姐去那，在那个小书店里看了好久的书。

part 2

没了。
她私藏的所有文字和破页的书被那个女人一把火烧了。还美名其曰是家里没了柴火，需要这些。但是，但是她藏得那么好，怎么会被发现。环顾四周的孩子，她冷笑，走向小言：“你，你真是个好弟弟。”
天气阴沉沉的，像那片灰暗的海域。女人懒洋洋的看着她：“小语，你就别难过，俺们没文化，这些玩意留着也没啥用，你还是去后山看看有没有柴火，要不呐，俺们好几个，都得去喝西北风！”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凭什么让我去干？！就凭你姘头是村书记？”她狠命瞪着女人，冷冷地说。
“你说啥？！死丫头还敢嘴硬！”女人扯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两个巴掌，“死丫头！叫你嘴硬！俺有姘头那你妈是啥？妓女啊？真是笑死人了，妓女的女儿装清纯，你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个啥吗？！”
她对着女人的手就是一口。
……
又是小黑屋。她又不是城里小姐，那么娇生惯养，怕黑还能在这荒山里生存下来？只是，没有书了。
为什么啊！要她干什么都行，哪怕，哪怕……只要给她书，教她念字就好啊。多肮脏啊，明明人心隔肚皮。可是她又是那么喜欢这种肮脏的感觉，因为只有肮脏才是真的。其他事物那么虚伪，怎能相信呢？
“姐！姐！”高高的小窗里，一个头探了进来，稚嫩的小脸上有很多伤痕，几张薄薄的东西飘了进来，是纸。
她错愕的看着小言：“你别来！那女人发现你也得关，你不是最怕黑的吗？听姐的，快走！”
“姐，我没说，是她扔东西的时候自个看见的，我帮你偷偷留了几张，给！蜡烛，火柴。我走了！”
掷物声，然后，寂静。
小言……

part 3

还有三个星期。她想象着，那个女人这次又会带来什么人，把他们带走卖掉。
这只是，荒野乡村的一个居藏点。贩卖孩童的烂窟洞！
她看着小言熟睡的脸庞，捋了捋他的碎发，如果可以，姐姐多想带着你逃出去。可是……
可是没有勇气，势单力薄。所以，再耐心等等吧，再等等。
或许，只有这样，才有借口掩盖那些肮脏。
小言，我多想，再在这待一会儿，如果被卖了，那又得重温一遍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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