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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微笑的星星

高中散文 |

时间:

20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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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微笑的星星
金绮轩

在我还小到只爱看童话的年纪,每年夏天一放假都会去你的家乡,和你在阁楼上挤同一床被褥,躺同一个枕头,打开天窗,是城市里头无迹可求的满天星斗。
临睡前你会划拉着指尖,把星子串成各种奇异的图案,告诉一脸憧憬的我,这是个星座,叫做天蝎、人马、北冕……或者其他美妙的名字;然后讲述一个关于他们的、短小而温暖的故事——有些是你从希腊神话中断章取义而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哄我高兴而随性编撰的。
后来有一天,当你发现再没有什么可以讲了的时候,我突然问你,小王子的B-612星宿在哪里?
你安静了一会儿,指向了我所能找到的最明亮的那一颗说,你看,那颗在微笑的星星……小王子,就住在哪儿。

于是我可以顺理成章地央求你,再为我讲述一遍小王子的故事。

“来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建议道,“我很苦恼……”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狸说,“我还没有被驯服呢。”
“啊!真对不起。”小王子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驯服’——是什么意思?”
“‘驯服’是一种早就被人遗忘了的行为,”
狐狸说,“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
“一点不错,”狐狸说,“对我来说,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小王子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狐狸了。”

『‘驯服’是一种早就被人遗忘了的行为。』——这让人听着多少生出些伤感,却又不得不承认狐狸的客观真实。
人与人之间总在建立着关系。然而这孱弱的关系有时出人意料的,牢靠得胜过热压氮化硅,有时却也比纱帘中的一条丝线还要不堪一击。
因为那两个月总是和你腻在一起,所以理所应当的,也会发生一些由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引起的争执。
吵架或者冷战——哦,放心,虽然必要的时候我会砸东西,但绝对是一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
争吵到嗓子嘶哑,或者缄默到舌头发僵,一个拥抱,最后还是会重归于好。
我知道,你明白, 我们终究彼此需要。

如果你现在问我,在这里有没有找到友人,我想我会非常明确的回答你——没有。
恶质的是,我希望你也没有。
结果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地确定你的社交。你在QQ上打给我这样一行字,
『在信任你的同时,也要相信你同样信任着自己。』
因为依旧是互相唯一的存在,于是彼此间的关系更加牢靠。
在某种关系建立的同时,我们本身就该为这一缕关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来。
我很幸运,可以在被你驯服的同时也驯服了你。

我和你,都是任性而又固执地宁缺毋滥。
没有友人是因为,在这里并没有我期待着要去驯服的人——好吧我承认,你给我的影响太深了,以至于再没有人能够上得了心。而且我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如果关系出现了问题,我那些曾经试图建立关系的、所谓的“友人”从不会试图解释什么修补什么——或许是觉得根本不必去费工夫“解释”——然后就这样渐渐地疏远,然后隐退在彼此的生命中。它的名字叫做“社交”而非“需要”。
如果连彼此的需要都显得艰难坎坷,又何必费功夫来驯服勉强。

所以当希望被驯服的小狐狸,遇见了早已承担上对玫瑰花的责任的小王子,或许终究会受到伤害。“责任”——他讲究先来后到情谊深浅。
小王子是这样一个一个多愁伤感的,带着些许忧伤的小人儿,发现得了用眼睛见看不到的世界。或许当埃克苏佩里将他降生于世界上时,小王子就拥有了自己的思维。
“给大人看的童话”——外界是这样评价《小王子》的。
那如果让我来为《小王子》做一个粗糙的定义的话,我应该会把他的抬头改成“给心中住着一个孩子的大人看的童话”。
说实在的,其实成长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成年之后你可以随意出入酒吧,或者随时买一张机票飞去地球的另一头。然而有些人在成长之后,依旧会趴在窗台上看云朵飘游,构想着不可思议的图画,会在路边突然停下脚步,前所未有的认真地观察着蚂蚁搬家;还有一些人成长之后,便开始关心那些所谓“重要”的东西(财富的多少,房产的大小,人际的远近),成为了遵行所谓规律的忙碌者。
并不是觉得后者粗鄙——毕竟物质是构造精神世界的地基——而是感觉那样丧失了对世界的灵敏感触的生活,缺失了生命的活力色彩。
但说不准,也许以后哪一天,我也会把小王子遗失,变成了“又一个大人”。(笑)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并没有把握灵堂可以一直这样清明下去。
可至少现在,我……很快乐,因为圣•埃克苏佩里铺张开了这样一个奇妙的,足够让我温暖的故事。
生物学上说,所处的环境可以改变一种生物的形态以及习性,那对“环境”来说,改变一个人的心态与视角就根本不足挂齿了。世界那么混乱。光越强影越浓。混混沌沌,徒生出大片的灰色地带。那么姑且希望,在我还未“长大成人”之时,内里能够保有这样一片纯净的圣域,留给小王子以及他的狐狸。
或许哪一天,人类可以安静下来,在清晨走出家门,在阡陌间散步,让晨光把发丝烤得就如曲奇饼一样松软,然后倾听微风走过麦田,踢起的麦浪“沙沙”作响,在阳光下隐隐绰绰地闪光,金黄色——小王子那头卷发的颜色。
用纯净的视角去看,世界就会简单很多。

好吧,我承认,《小王子》中关于人性与爱的那些探讨,并不是我自己提炼出来的;而是在和你相处的时候,一点一滴耳濡目染来的,在无知无觉中,也渐渐潜移默化地融入进我的大脑回路。
因为你是我不可或缺的人,而小王子又是你的心头肉,所以他便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珍宝。
所以平心而论,我对《小王子》的爱或许并不太过纯粹,多多少少掺进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爱屋及乌”的念想……可不论怎样,到头来,也一样都是爱呵。(笑)

但我到底不是你。
你可以固执而又一厢情愿地以为,每个人都是澄澈并且宽容的,向他们提供无愧的帮助;你能够恣意放肆地把自己的喜恶展现,而不用去担心别人的看法……我却不能这样,什么都毫不在意。
或许是由于身处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社会,才让我渐渐对你产生憧憬。
那种彻底自我的生活。
于是想说,到底还是不能完完全全地把现实看作童话,不能完完整整地把纯粹自己的行为模式展现,但——虽然在现世中必须得学会保护自己,学习伪善隐瞒,可当拿起(真正珍爱的)书的时候,务必还是脱掉那一层外壳,用最干净的姿态去享受融入那些安详的故事吧。
或许每一个童话都是一座堡垒,能够完全隔绝外界的污浊。
像你的家乡……那样纯净自然,连所呼吸的空气都是纯洁的。
螓首微昂,满目星斗。
于是宁愿一厢情愿地相信,树梢上悬着的星子们,是自由而善良的人们死去后化作的守护——就如小时候你一直告诉我的那样——而不是书本上一个又一个、天文学家们定下的编号。
虽然我所遇到的、真实的人们,或许……大部分……都不是太过温柔,善解人意的存在。
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让我难以谅解的错误,会不留余力地教导我怎样去欺骗佯装,怎样去虚与委蛇、口蜜腹剑……于是我看见了,世界并不光彩的背阴处,那些躲躲掩掩藏匿在背脊后的、不为人知并且毛骨悚然的阴暗面……那些,我所不想了解的东西。

于是在长大了鸽子舌头那么一丁点儿之后,又一次,我说人类太脏了。
你低着头(真是气人……我永远比你矮上一个半脑袋)插着腰——像是优等生做题一样严谨认真得有些可笑地——瞅着我,嘴角勾出一条类似抛物线(a>0)的弧度。
你说,那我们就闭上眼睛堵住耳朵,躲进嗅不到人类气味的世界里去。
那里住着一位小王子。
他拥有一颗会微笑的星星,一头健康的小绵羊,三座火山,以及一株自负而美丽的玫瑰。当他仰望星空,眸子里映照出的是小狐狸那双黑珍珠一般水灵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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