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一)

烟
栖迟暮析
　　
暮色凝重，我问爷爷，为什么抽烟，爷爷没有回答，大概烟熏着，流泪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直到后来，我在吐出的烟圈里看见想念的人，我掐灭烟头，想着。
吸烟对肺不好，也许我并不想活的长久，这样你就不会把我一个人留下，我猜测着爷爷所想。
吸烟对肺不好，也许我并不想让心脏太难过，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是我所想的，
暮色凝重，一老一小坐在院子里，坐在缭绕的烟雾里。

八岁那年，我开始四处疯玩，每天上树掏鸟蛋，下河捉虾蟹，困了就呼呼大睡，饿了就大吃大喝，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可一切的前提是，三胖不再借我的游戏机和卡牌不还，爷爷不再睡觉打呼噜，奶奶不再整天唠叨雯雯。
雯雯是邻居家的女孩，只比我大一岁，个子却比我高半个头。那时我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子，雯雯偏偏一年四季梳着两个辫子，那时我喜欢说话声音娇滴滴的女孩子，可雯雯偏偏暴力无比，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她欺负所有男孩子，虽然她的拳头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爷爷说世道变了，女人翻身做主了，看看你奶奶就知道。说着爷爷叹了口气，我也学着爷爷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每天吃饭时，我的屁股总是坐不住，赤着脚在被太阳烤的火热的水泥地上飞奔，脚下呼呼生风。奶奶跟在我的身后，捧着碗，怎么也追不上我。
“哎呦小祖宗，别跑了，吃口饭”奶奶喘着气喊着。
“就不！就不！老妖婆！”
奶奶气得直跺脚“你看看人家雯雯……”
没等奶奶说完，我一溜烟跑开了。

傍晚院子里的玉兰花被夕阳染成浓烟的红色，爷爷带着一身疲惫干活回来，坐在门口的矮板凳上，抽出一支烟吧嗒吧嗒开始抽。我正专心致志的盯着一只红色的蜻蜓，眼睛也不眨一下。
“乖孙子今天有没有听话啊”
“有啊，我可听话了”
蜻蜓忽的飞到另一处枝头，我的目光紧紧跟上，头也不抬的回答。
奶奶突然举着锅铲出来，气势汹汹的插着腰
“死老头子，又抽烟，命长了是不是？”
爷爷不生气，抬起头咧开嘴对奶奶嘿嘿一笑，掐灭了烟头，转身进屋吃饭。奶奶愣了一下，一下子气全消了，嘴上还念叨着“这死老头子”，脸上又堆满收不住的笑。
我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盯着蜻蜓，1 2 3 ，突然扑过去，终于捉住了蜻蜓

“呐呐，你看看你，饭粒落得到处都是，你看看人家雯雯，衣服多干净”吃饭时奶奶又唠叨开，正说着，雯雯就过来了。捧着一个纸盒子，甜甜地叫着奶奶好，奶奶笑的脸上的褶子像一朵菊花盛开。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没见对我这么温柔。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盒子上，“什么东西，让我看看”我立刻扔下碗。
“哎哎哎你这孩子！”奶奶又在我身后开始唠叨些什么。
盒子里，几条白白的瘦小的虫子在几片干枯的叶子上蠕动。
“是蚕宝宝”雯雯一脸神秘的说。
“不过是几条虫子而已啊”我不屑的说。
“才不是，这是蚕宝宝，他回吐丝结茧变成飞蛾的！”雯雯着急地解释“你要一起养吗”她眨眨眼。
“好啊”我用手拨弄着这几条小东西。
“它吃桑叶的，你知道哪里有吗？”雯雯问我。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当然！”
我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有桑叶！三胖“借”走我的游戏机之后，为了报复，我天天去他家的桑树上偷桑葚吃。他家的桑树结满了紫红得发黑的桑葚，一颗颗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满嘴甜甜的汁水。就这么水灵灵的挂在枝头，谁路过都得多看两眼。
我带着雯雯来到这里找桑叶，可是一到这儿，我就被那诱人的桑葚给吸引了，顾不得摘桑叶，开始大开吃戒。想想三胖前几天拿走我的玩具汽车，我吃得那叫一个爽！雯雯本来是老老实实摘桑叶，可片刻后禁不住诱惑，也吃起来“好甜！好甜！”雯雯吃的满嘴汁水，我哈哈大笑露出满口紫色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