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飞(一)

你说，怎么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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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看到了烟花，大年夜的晚上。它就这样披着点点星光，徐徐上升，直到在夜空中绽放开来，伴随着一些记忆的消散，繁华的开始。
也许是我早就习惯了某些方面的寂寞，这往往比一个人住在四十平方米的房间里，然后每天吃着一成不变的白米饭加一碟青菜要容易地多。同桌珊是一个好奇心很重且脑子里经常想着稀奇古怪的事的女孩，她曾炫耀自己一次进山探险，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古人类留下的壁画，还怂恿我也去看看。但依我看来无非是一些游人留下的刻画罢了，于是我便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她的长篇大论。没想到她转过头来，注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真的是一个很怪的人，心里感觉有好多事情似的。我一怔，有吗？就低下头翻看着刚发下的作业本，中断了这次话题。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很怪的人。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便搬离了家，租了一个四十平方米的屋子住下。因为我害怕回忆会勾起疼痛，包括关于母亲的一切，但我却把母亲生前最喜爱的君子兰搬来了。母亲说，君子兰的花语是坚强刚毅。母亲一生都刚毅坚强，却把青春留在了等待那个男人身上，最终怀抱着那份失望与期盼，融入了泥土之中。母亲临终前拉过我的手气若游丝地说，不要恨。
不要恨吗？我看着母亲日夜擦拭的相框中那个男人模糊的影子，不解。母亲为了他，离开了父母，与他来到这陌生的城市中，一年半的甜蜜幸福后，却逃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那时正怀着我的母亲，只看到一个模糊离去的身影，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大声哭喊，在孤独中守着空房，直到我出生。所以我恨他，恨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夺去了我原有的一份爱，也夺去了母亲的生命，幸福和青春。
母亲一直是一个有才华且温婉的女子。她会写优美短小的诗歌，散文，也爱花。在我看来，母亲的生活本就是一首诗，她教我习字，弹琴，养花。让我逐渐适应只有母亲的生活，像其他孩子一样嬉笑，打闹。她会在大年夜里，给我穿上新买的棉袄，牵着我的手一起去看广场上的烟花，听小贩吆喝卖糖葫芦的声音……
母亲曾抱着我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夜空中的星星。
“莹，你知道吗，天上的一颗星，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如果一个人死了，就会变成流星，坠落下来。”
“那我一定抓住母亲那颗流星的尾巴，不让她掉下来。”我笑嘻嘻地回答道，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可母亲不在了，不是吗？那天夜里，我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夜空中的星星，想抓住代表母亲那颗流星的尾巴。说好不睡的，眼睛酸涩地睁了大半夜，却仍败了下来。在鸡鸣中醒来时，已是一片白昼。我终于痛哭起来，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母亲，母亲……
“莹，莹……”珊用胳膊顶我，我从回忆中清醒，正想发作，却看见老师站在我面前，我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她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放学来办公室。
我不怕老师，但我进办公室时，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空调的寒气。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母亲生前最喜爱的兰花香味，钻入我的鼻腔。我突然意识到，母亲的君子兰已经好久没开了。我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得更轻，更慢，但我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老师就坐在办公桌前，高高的一摞作业本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她也似乎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我一直等她把作业批改完，她才探起头，用手示意我坐下。我不坐，固执地站在一边，她便强行用手按我坐下，许久才开口。
“莹，期末考快到了。”
“我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样的话，以前的我从来不回嘴。
“莹，关于你妈妈的事，我知道了，但你要坚强起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希望你未来会很好。”
我沉默着，老师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笑容。母亲离去的几个月，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害怕被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