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和风
高一.3 杜云鹤
在我的记忆中,儿时家中的小院里,是有棵树的。
一直想不起那树的品种。只记得初秋略萧瑟的风中,那树落下深绿色的叶儿,阳光的触手从上抚过,映下金属光泽。椭圆形的叶子,微厚,边缘极光滑。
对比下来,那大概是棵柿子树。我却是在潜意识里不愿将它与那树种划上等号,说不出原因,只是固执的认为,陪伴我走过岁月的一棵树,不该被那么简单的戴上平凡的帽子。
我记得自己喜欢站在树下,静静地,听风吹树叶的声响。那风像是来自世界边缘,呼啸着,飞奔着席卷整个村庄,最终在那棵上找到存在感。我很小时觉得,那风是栖息在树中的。我站在树下,偷听他们约会时的温暖情话。
那风如同燕子一般,秋日南飞,春日归来。她来时,带来嫩黄色的春意。她揩一支画笔,将新绿轻轻点缀在树的枝丫。她一笔一笔的,日积月累下,终描出那满树蓬勃的浓绿。我看见阳光为他们伴奏,然后那风姑娘便轻轻甩起水袖,花腔婉转,唱出那路上看过的风景,又伴在那叶儿身旁,演尽那经世的悲欢离合。
那时我觉得,树和风是世上最般配的。他们相聚,再分离,周而复始之下,便愉快的度过每一天了。他们手牵手的跳舞,手牵手的相伴。
然后呢?然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觉得那棵树,很孤单。
树和风,一定是永世的仇人,我想,我听到的,是树叶轻声哭泣的声音。它们被风禁锢了,它们很孤单。
我听见那满树的叶子,都朝同一方向翻飞,那声音如同管弦乐器奏出的低音,是从胸腔内部发出的悲鸣。那满样的燕尾蝶,在枝头剧烈的抖动翅膀洒下的鳞粉组成耀眼阳光。我每次听这声音总觉得震撼,不是那低音造成的,我想,是那成百上千只蝶儿的自由所蜕变的悲伤,太过震撼人心。
泰戈尔言,死如秋叶之静美。这精美二字涵盖多少情感。秋叶之死,是叶子对风的禁锢最无声亦最有力的反抗了吧。我想象不出有什么能和那落叶相提并论,我想那并不是死气沉沉的枯蝶可以比较。它的身上,裹着秋日阳光的味道。
那棵树将根扎在我的记忆中。天地间不知何时卷起一阵狂风,将那棵树席卷其中,转眼之间,落叶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