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凝夜ほ翼
北方大地的风,在呼啸,在肆虐,在大声悲歌!她舞动长袖,却只为哀悼。
硕大的土堆坟墓,偌大的“吕布”二字,漫天飞舞的焚烧后的纸屑,白色灵幡,如同白衣女子,舞动长袖。烛火忽明忽暗,却久久未被吹熄。坟前红艳的花儿张着娇艳的嘴,不知是否为吞下这无边的寂寥。女子着一袭白衣长裙,跪倒在坟前,昔日红润的脸庞,今已苍白无气色。
“哼”从鼻孔中发出一声长长的不屑,“应该,是笑吧!目的已经达成,你,还有那个董卓,如今在西天,还安稳吗?”
女子闭上双眼,密密的睫毛如黑色眼帘,闪着冰凉的光。她弯下腰,双手持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个头,“对不起。从一开始,这就是骗局,我不过是奉义父之命罢了。我是在利用你,但是……你的家人正前往许昌,我想,他们会好的。安心吧。”女子轻轻闭眸,双手一挥,水袖飘零。天地间,只一女子与一白袖。
突然,林中窜出一男子,只闻宝剑出鞘之声,霎时,寒光一闪,貂蝉脖子上多了一把剑。女子平静的望着他,生与死,如那日出日落,自是天地之道,不必斤斤计较。用手挪开剑,继续舞蹈,在心里祈祷着那个天上的人可以一路走好。安息吧!水袖一挥,从剑上划过,撕成两半,黑白分明倒显干净利落。
轻蔑地哼出几句话,“动手吧。”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
“难道不想知道原因?”
“不想。看到那花了吗?彼岸,黄泉路上唯一召唤灵魂的花。”
循着目光看去,那簇花,开的正妖艳,触目惊心的红,怖人的红,像死神在笑。
“貂蝉虽然生的卑微,但死,也可以不平凡。动手吧。”
“你……”剑刃上并没有开出彼岸,在影影绰绰间收回了。
倔强的昂着脑袋,“怎么?不动手?”
“没想过你是这般烈性女子,失策,失策。”
正眼看他,才发现未曾有面熟感。“你是谁?”
“我?你无需知道,但是你,倒真是名不虚传啊。”
“呵。”轻蔑地扬了扬嘴角,转身,留下背影。身后,一个男人和一座坟,在漫天纷纷洒洒的灰烬中,离她远去。漫无目得地走着,不知多远。沿途枯叶窸窸窣窣被踩在脚下,头顶上打着旋儿的黄叶兀自唱着歌。一个人的影子被拉长,甚至不如这花花草草还有友相伴。
心情渐渐低落,天色也渐渐灰暗。
雨水也来凑热闹。雨滴打在身上,穿过发梢,划过脸颊。心情突然畅快,才发现周遭,大片大片的彼岸在欢笑。久久伫立雨中,听雨声。
“淋雨会感冒的。”有人说话。
转过身,是那个男子。
“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种的。”男子用眼神示意眼前的彼岸。“你那是眼泪,还是雨水啊。”撑着伞走上前去,为她遮雨。
“好像是,眼泪。刚才那个不怕死的人是你吗?”
突然有难以名状的感受袭来,像是心底某根最柔软的弦被拨动。“你,到底是谁?”语气缓和多了,但仍是不容抗拒。
雨中的彼岸,此刻,像天使,微笑着。
“我是……”
没有听到答案,也无所谓。貂蝉蹲下身,在雨中颤抖。
三步并两步前进,弯下腰,伸出手,温柔地说:“跟我来。”
并没有抬起头,只是看见那只手,心里却暖洋洋的。
没有来由,站起来跟着他。
牵着女生的手,冒着大雨,穿过彼岸丛中。
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子,走进小木屋。“娘,我回来了。”从里屋走出一个半老徐娘,却仍然能瞥出年轻的风姿,答应着。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貂蝉,“真有我当年的风采啊。只可惜啊。”
“我们不一样,我做的,是大事。
“呦呦呦,随便你说吧,反正最后不也是孤家寡人。”老妇人虽然这么说,却一脸慈爱的看着,像是……在看自己。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少年紧闭的唇终于张开。
“不知道,本来准备寻死的……”“不然跟我儿子一起种种花好了。我去上坟的时候看到那花,还真被吓到了。还奇怪,怎么有人跟我儿子审美一样呢。”
“娘……”
“去上坟?”女子疑惑。
“啊,看样子,这小子还没跟你说呀。他是董卓的小子,不过董卓以为他早死了。”
“娘,您怎么这么咒我啊。”少年无奈。
“不然,你现在能好好活在世上吗?”老妇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种,我就拔好了。”为了缓解气氛,貂蝉俏皮地说。
三个人齐声笑了起来。“好了,应该饿了吧,我去准备准备啊。儿子。”老妇用眼神示意貂蝉“好好招待客人啊。”然后露出一抹坏笑。
雨停。
貂蝉前往彼岸花地。却见花儿娇羞的笑着。远远地,一个少年看着大片彼岸和那个白衣女子,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