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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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长欢》
【一】
七月流火,车水江南。
虽说早已是暑气收敛的时节了,可热浪还如仲夏般猖狂,将路上行人逼得躲进空调的庇护里,将地平线处的景物扭曲如海市蜃楼,知了都被蒸得软趴趴无力聒噪。头顶那轮火炉下,伫立着一间江南水榭风格的茶楼,它有个典雅的名字——望江楼。
普通高中生中普通的一员顾长欢就坐在望江楼最里间的包厢里,孤零零地翻着《人间失格》,等待着“风华社”社员的到来。
所谓的宅男宅女中,存在着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不追韩剧不刷微博,整日泡在网上观看动漫为乐,他们为了表达自己对动漫的喜爱,会在现实生活中将自己打扮成动漫人物的形象,由此,一种名为“cosplay”的文化便诞生,大有方兴未艾之势。一年前长欢发现了“原来世界上还存在给青少年看的动画片啊”之后,便不可自拔了。半年之前,长欢刚刚成为“高二学姐”之后,有个学妹忽然跑来找她,言辞恳切地拜托她加入“风华社”——一个在校内刚成立的cosplay社团。
所谓cosplay不只是要扮成自己喜爱的角色而已,更要时常找些风景秀丽的地方拍照,而那些照片或是会被发布到网上,或是投给杂志换稿费,cosplay可以说是抛头露面的工作。做惯了“隐形人”兼患重度社交恐惧症的长欢此生最怕的就是抛头露面,自然不同意,只是那个学妹堵在她教室门口可怜巴巴地乞求,还保证“学姐你可以写剧本,不出外景”。
长欢在那一瞬间有些心动了。不只是因为她对社团心向往之,更因为第一次有人认可她的文字,即使对方是个不相识的学妹。于是,风华社的QQ群里,多了一位名为“一晌贪欢”的编剧。
风华社是个热闹的集体,经常出外景,社员也热情高昂,但是投出去的照片却经常被退稿,即便如此,当看到照片下一连串人员名单里有“编剧:一晌贪欢”几个字时,长欢也总有凋帚自珍之感。只是还有一件事,像是鲠在长欢喉咙里的鱼刺,让她欲诉难言:除了社长和负责后期制作的“沧浪笙歌”外,社里其他人根本不认识她。
“交不到朋友”——这似乎是个魔咒缠绕着长欢的学业生涯。不论是在哪个班里,都不缺少这样的人:无论何时的默默无闻,她的存在或不存在没什么差别,班上的同学指着集体照上的朋友嘻嘻哈哈,却始终没有人发现,她并不在这照片上。不幸,长欢就是这一类人。同学给她的评价大多是“性格阴沉”、“不好相处,对人总爱答不理的”、“我们班上有过这个人?”
世上没有人渴望孤独。长欢也想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怕说了难听的话所以不说话,怕做了错事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越是害怕被厌恶就越隐藏自己,越是隐藏自己就越容易被忽略,如是恶性循环后,长欢终于失去了正常社交的能力。
——但是这次……一定要打破这个魔咒!长欢鼓舞着自己。
每次关了灯,在电脑前看着风华社QQ群活跃成员们插科打诨的时候,长欢都有种世界上只有那屏幕里面才是光源的错觉,就好像冰天雪地里寒风肆虐,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社员们还敢围着火堆大笑着跳舞,他们快乐地温暖着彼此。
好想加入他们。好想和他们一块儿出外景。好想开口和他们说话。好想和他们一样“犯二”着度过青春。好想在QQ上发上一句“早上好”。好想看他们一个个回复“贪欢你也早”。好想让这些成为现实。
——一定要。
长欢表面上风平浪静地翻着书,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二】
“这里是风华社的聚会吗?”门框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女声。长欢抬眼看去,这个女孩的cos照她已经看过无数回了。
“是。”
“你也是社员吗?”女孩眼角藏不住诧异。
“……‘一晌贪欢’。”长欢无不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