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鼠
夏言
苏家村,一个位于大山一隅的村落。
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峰峦重叠,沟壑纵横。通向山外世界的,或许只剩下戴着斗笠的人儿在牛车上一步步走过的崎岖的泥巴路了。
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这块土地与这片天空怀着最原始的敬畏。村子不大,却有一个香火不断的小庙,有个神婆专门住在里头。无论有无事情,都会来这里拜一拜。许是因为这里百姓的虔诚,老天爷算是照顾了他的子民,近年来少有灾害。
阿苏的一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阿苏的娘亲一如所有的村民一样虔诚的信鬼神。而阿苏除了敬畏她更认为这里是特别的,就如同她是村上特别的。因为阿苏很骄傲,她的阿爹算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在县城文化局里当了个小官;而在这个村里子多半的村民不识字的村庄里,她可以早早的起床踩着泥巴去上学。尽管没有锦衣玉食每天还要干农活,但她便如一个小公主一般,快乐地生活着。
这几天,阿苏很高兴,因为阿爹这个礼拜从县城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了一只她从来没见过的老鼠,哦不,好像叫做仓鼠。全身毛茸茸白白的,最喜欢在笼子一角睡大觉。阿苏便想,老师说过睡觉是因为困了,那就叫它困困吧。
本来阿苏家在村里算是最有声望的,大伙都喜欢到她们家串门。阿苏前脚刚拿到阿爹给的仓鼠,后脚隔壁的张三李四便来看看是什么稀奇的物种了。隔壁王婶说这困困前世肯定是个两三个月的娃子,不然怎么会滚圆滚胖的老爱睡觉,肯定是他爹娘造了孽,连累孩子投胎投成了个畜生。大伙听她这么一说,都觉得有理,想着困困可怜,家里有什么玉米蔬菜都会来给困困喂点。
阿苏觉得日子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这个小村庄也算是宁静的世外桃源了。
就在某个周日早晨阿苏的右眼皮突然跳得特别厉害,所谓左财右灾,阿苏心中有些一凉。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只懂得在田里劳作不识字的阿娘身上的话,阿娘肯定早已经吓坏了,而对于阿苏来讲,心里也是怕怕的。
就在阿苏为右眼皮跳而担忧时,刚起床头发凌乱的阿娘突然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阿苏……阿苏……”她有些结巴,“你爹不见了!”阿苏起先没上心,随口应着:“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昨晚还睡在我旁边,一大早晨起来就不在了,今个儿是礼拜天,以往他都是不会出去的。”是的,因为离县城远,阿苏的爹爹只会在周末回来,而每个礼拜天,他都会在家做做农活陪陪阿苏,顺便去看看村口的爷爷奶奶。阿苏边听她说话边走近爹娘的房间,爹爹昨日喝的茶碗还在桌上,可衣服什么全不见了。“你看,爹的鞋子不见了,肯定有事出去了。”于是娘俩到村口公用电话那里打了个电话,却道是手机关机了。
回去后,阿苏的娘亲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忧心忡忡地望着阿苏。阿苏有些心忧仍安慰她:“阿娘,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阿苏,你看,这是什么?”阿娘突然从爹爹的枕头下面发现一张纸,阿苏凑近一看竟是一张诡异的素描,一个怪物上半身是仓鼠头下半身是人腿,仓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苏,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她仿佛嗅到了像是蛰伏在丛里的猛兽的气息。“天哪,这肯定是老鼠精……”阿娘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个神婆古老的咒语。阿苏打了个冷颤,对娘亲的想法有些怀疑。
然后她们把村里跑遍了都没有找到阿爹,阿苏开始胡思乱想了。二人在家又等了两小时,娘亲不停地喃喃:“肯定是那个什么困困的老鼠精搞的鬼,王婶还说它是娃子投胎,我看就是个吃人的鬼附身的。你爹……你爹说不定……”讲着讲着她突然哭了起来,“这种鬼事在村子里不是没有过,别忘了几年前李奶奶和她老伴还有小孙子住在房子里好好的,突然间在一年里就陆续死了,肯定是那里头的冤鬼没消停,跑到我们家里来了……”阿苏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是啊,那个总喜欢穿白低蓝印花逢人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