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圞随兮,原是一梦
Dawn_ariStocrat 他就是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但他并不后悔。在如流星般的箭下,他当时只是淡然。就这样决然地走向死。当那新任不久的、狂野的君王终于把他伤害,他毅然转身,带着身上引发汩汩血流的数支箭矢骑上了马儿。身后那暴君的笑声依稀传入他双耳,他只微微蔑笑了一下,脚勾起地上的一把短剑刺入马背,马儿吃痛,驮着虚弱的他飞奔走了。暴君并未派人来追他,他并不感到多少惊奇。他只是有些遗憾,不知那暴君听到他叔父率领众兵攻入都城时,当是怎样一态?马儿突然跪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他被抖落在地上。唉,也由不得它!他哪能指望一陌生的畜牲拼了命送他到目的地。他吃力地站起来,好在箭伤还不怎打紧,还能撑上约摸一刻。他踩着被自己染红的积雪费力向前走去。他渐渐开始不觉得疼了,忽的便想到箭头上或许涂上了毒。不过此也甚好,他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趔趄着在雪地上洒下了一行血迹。然而他心中平静,还轻声吟起了一首曲儿,那是他终于喝了一杯醽醁,与她共写下这一无人知晓的诗篇:“兔葵燕麦兮,欲挽迟暮留。偊偊风霜,点绛唇、拣玉琮,独语斜阑罢。柳衰荷残兮,轻把斜阳在。涔涔雪意,画金漆、抿浮头,默垂绀鬒罢……”他似乎还记得他与她初见的那日,他随先主巡游,游到江南。他兀自寻得那一山谷,忽见她垂着流丝般的长发站在那不知名的树下,朝他这边望来。那一个清丽脱俗的笑,让他坚信自己找到了梦中的流水,洗去了误落凡尘的他身上的污浊。人生在世上,有一知己便足矣。而她的出现,却让他的心再次天真得像个孩子。他们还不曾相拥,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两个人若是心有同触,连过多的语言都会破坏这不真实的美好。他唤她青芷,她唤他玖戚。有时候,那少艾也会轻轻叫他一声可鼒。那时多美好啊!两人均以书画为乐,她却甘愿舍去自己的才情做他的陪衬,只默默为他倒茶,静静看着他不语。他偶尔从纵情的赋诗间回过神来,总能看见她灵动的黑眸中透出一丝平静。他叶玖戚,一生都在追逐和平,却在战场上威风得志。而只有这个女子,这个宛若梨花的女子,才能理解他对于浴血沙场真正的恐惧,那不是胆小怕死,而是对人生的挽留,害怕自己的消失给家人带去伤害。她姚青芷当然能懂,这才十九岁的少将心中惧怕繁华落尽后无尽的凄凉与寂冷的病,她虽不能将它治好,却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温暖他的心。要不是先主的逆子忽然篡位,他们或许有一天将组成属于自己的一个温馨的家。叶玖戚相信,父亲一定会答应他。没错,青芷双亲已过世,但谁不知道几十年前的姚氏是名门望族呢?更何况,自己知书达理的母亲曾经也只是一区区平民女子。叶家父子的观念,总是相像的。
可是那个逆君!
他一个踉跄,跪倒在雪地里。
那日的灼热,即便现在被寒冷夺去体力的他依旧能感受到。叶颐弘谋反!叶颐弘谋反!那是个什么谋反!安静如他,清淡地过日子,算什么个谋反!征战回来的叶玖戚看到家宅被烧的那一刻,怒火也烧毁了他的希望。
黑暗。对先主忠诚如一的臣子们,对新主稍有不满的臣子们,在那一月间,家破人亡,像叶玖戚这般的漏网之鱼,也不过是那暴君的囊中之物了。或许还成了暴君散播恐惧的利用品。
他只好狼狈地逃到她的幽谷里,她清幽的屋檐下。
“青芷,青芷,告诉我,什么是恨?”
恨,就是别人伤害了你最最珍惜的人而你却无能为力吧。
复仇之火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各地的势力纷纷拥护先主的弟弟想要夺回主权。然而人们低估了暴君的能力,一时间,处处都有人被安上罪名等待发配。对先主及其弟弟的情义,始终刺激着叶玖戚。
“不,青芷,我要去帮他。”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便已明了他们的结局。
叶玖戚利用了新主对他的嫉妒——那是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