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渐凉 ——石壕吏扩写

路渐凉 ——石壕吏扩写
绿芜 　　
他只是一个叫杜甫的人，在这个年代，有多了一色名唤悲凉的魂。
——题记
脚下是荒路，头顶是残阳。
荒路，残阳，把这个时代裹得残破荒凉。
路漫漫。终被子美寻得了几处农家。“呵。”他叹了口气，拂了额上的薄汗，轻轻敲起了一户人家的门。明明声音很轻，却挡在这空气里显得沉重万份。忽得一阵风吹开了这家门，家里哪儿还有人？一片虚无。该有的清闲无影无踪，不该的落魄显而易见。子美心震了一下，随即便叹息了一声。其实，落魄才是该有的吧，在这个动荡的年代······
突然，背后，一声“吱呀”，子美顿了一下，回头，是对面这家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神色惊慌，面容憔悴的老妇。两人对视着，便相视而笑了。在悲凉的风，也吹不散彼此眼底的欣喜。“老头子，回来吧，不是差吏！”老妇满脸喜色，冲着矮墙喊了一句。见一个干瘦的老头利落地从墙外爬进来，也是带着笑意的，那张被岁月沧桑了的脸上，嘴角轻轻上扬。
“你瞧——唉，都是被吓着的···”老妇转过头来，“年轻人，你是来投宿的吧，你看，这——我们房子也够简陋的，怕你会受不了，再说了，晚上啊，那些官吏回来抓人的，那时候要是连你不小心都抓去了，可不好办啊！”老妇脸上彰显着为难，手不停的搓着，气氛稍稍尴尬了些。子美微微笑了一下，道：“我怎会嫌弃啊，那些官吏也不会抓我的！”
“婆婆，吃饭吧！”是一个少妇的声音。老妇答了一声，便对子美说：“既然你不嫌弃，那就住这儿吧，晚上啊——会有差吏来的——会捉人的——”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尽是惧色，也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样吧！到时候，你就跟着老头一起爬墙逃走吧！来——先进来吃饭吧！”
子美进了屋，这的确简陋的房子。这注定是一个被风萧瑟的时代。老妇拉着少妇，向子美示意了一下，便又走过来把子美拉下入坐了。没什么菜色，都是素菜，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应该是没有料到子美的到来，每个人的饭变少了许多，大家都向子美碗中添饭，自己碗中，便可粒粒数了。吃完饭，子美和老头坐在那院子里赏月景。说是赏月景，不过是在承受寂寞，子美隐隐看到了老人眼角不灭的泪光······
“咚——咚——咚——”一阵狂敲门声，再接着是一阵怒喝，，子美恍惚了一下，突地发现自己早被老头儿拉到墙边了。“快——”老头儿向子美压低声音急急喝了一声，便使劲儿把他身子向上托。事到如今，子美也不想告诉老头儿自己也算一个小官儿了，就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吧······子美奋力地爬过了这不算搞的老墙，不一会儿老头也利索地爬了出来了。
“吱——吱——”估摸是老妇开门了，一抬头，便是一顿怒斥。吏使来追人了。夜色渐凉，渲染了老妇断断续续的哭声。子美打了个颤，之听老妇边哭边含糊地说了一堆的话。大概意思是老妇的三个儿子都去打仗了，一个来了一封家书说，另外两个已经占死了，请不要在为难她这把老骨头了。子美听了，老头儿应该也依稀听到了。老头听到了，泪也倾了下来。子美心中也是苦啊，他也是软心肠啊，一腔君国，难免常忧伤啊！又是差吏几句划破寂夜的怒喝，老妇又道：“我家里是真的没有男人了啊，只有孩子和女人，孩子还在吃奶，没有一点力气，女人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了，小孩子还离不开她呐······”屋内又踹来了婴儿的哭啼和少妇的呜声，似乎要证明老妇的话是真的。许久，老妇又说了许多，吏使也说了很多。吏使也是奉命，身不由己。在这个大多数人都身不由己的时代，风似乎更冷了些。子美和老头儿都紧了紧衣服。月色荒凉了夜色。似乎是老妇也感受到了天的冷，想让衣着单薄的老头儿能早些安全进屋，还有那个来投宿的中年人不能让他冻着了。老妇又言：“我虽然老了，但至少还能干些事情，不如就带我走吧，早些走，说不定还来得及给你们做做早饭嘛！······”至于后面，老妇又说了什么，子美和老头儿听不进去了，两个差吏都说了什么，子美和老头儿也听不进去了。只是这两人原来都背靠墙根坐着的，后来便不一样了——子美含着泪肃然转身，在土墙抓出了一道道血痕。老头缩在双臂的臂弯里，地上淌了一地粼粼泛光的泪水。那晚上，两人在墙外听了一夜的婴儿啼，听了一夜的少妇呜，听了一夜的冷风泣。一晚上没回去，只为不见那一抹早已消失的身影，变更了那一滴不干的泪。
天亮了。鱼肚白泛完了。子美拜别了老头儿，踏上了一路不干的雷，踏上了一路不散的荒凉。